国庆阅兵在即，荧屏上也一片军歌嘹亮。

 

讲述坦克兵军旅生活的电视剧《陆战之王》刚播完不久，《空降利刃》和《飞行少年》两部空军题材电视剧先后开播。而在“百日展播”的86部剧中，还有《蓝军出击》《蓝盔特战队》等数部军旅剧待播。毫无疑问，军旅剧将在今年的献礼季扮演重要角色。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如果要拼出新中国的一张剪影，人民解放军的身影一定位置显著。

 

出于国防军事教育和军队形象宣传的需要，以中国当代军人为表现对象的军旅剧层出不穷。尽管数量不少，但是军旅剧在国产剧中的形象一直比较模糊，存在感不强。

 

整体来看，军旅剧近年来既缺少《红海行动》这样既叫好又叫座的爆款之作，也缺乏《破冰行动》这样引发全民热议的话题之作。这样的现状也引发各方资本入局来战，军旅剧的面貌能否焕然一新呢？
 

军旅剧的“老三样”
 

军旅剧和战争剧有本质区别。军旅剧更多表现的是和平时期的军人成长和军队建设；战争剧表现的是在战争状态下敌我双方的生死对抗。军旅剧中发生的“战争”，一般情况下多为“实战演习”，这样的设定大大压制了军旅剧所能爆发的戏剧冲突。

 

 

 “外部没有敌人”，也让军旅剧逐渐成为影视创作的单向作业。但由于军队和政府部门的支持，军旅剧在荧屏从未断更。一直以来，国产战争剧的地盘一直被抗日剧牢牢把控。既然缺乏战争极端环境下的沉浸感，军旅剧在叙事和表达上不得不另找出路。

 

一般情况下，军旅剧的戏剧内核主要有三：

 

第一，新老传承。一般表现为退役“老班长”对于部队生活的不舍感情；

 

第二，个性磨砺。总有一个“刺头兵”被“专治各种不服”；

 

第三，阶层融合。不同家庭出身的新兵难免磕磕碰碰，最终在军队的熔炉中成为一个集体。

 

 

《士兵突击》毫无疑问是军旅剧“套路”的集大成者，但是它本身也超越了军旅剧的范畴。在军旅题材所能提供的有限戏剧场景和空间之内，编剧兰晓龙一如既往探讨他最感兴趣的命题——“活着的意义”，加上演员出色的表演，《士兵突击》跳脱出军旅题材“征兵广告”的局限，一句“不抛弃不放弃”一时成为流传最广的金句。

 

而在战争的极端环境下探讨人性和国民性，兰晓龙直到抗战剧《我的团长我的团》才过足了瘾。《士兵突击》的经典不在于如何难以超越，而在于它作为军旅剧的经典范本，后来者很难跳出它的框架。

 

除了《士兵突击》，另外一部影响较大的军旅剧是《我是特种兵》，它的诞生标志着军旅剧开始转向军事剧，用细节增强了实战感。在这个系列的第二部中，功夫明星吴京加入，3年后他拿出了自导自演的《战狼》。可以说，出演电视剧《我是特种兵2》是吴京深入部队的一次“下生活”。

 

 

在此之前，虽然吴京在动作片中一直演配角，但是他已经离开电视剧圈好多年。闯荡电影圈不顺，吴京终于放弃成为一个李连杰式的功夫巨星，选择通过塑造军人形象另谋出路。《战狼》不仅改变了吴京的命运，也让军旅题材影视剧出现了“真实的敌人”。
 

军旅剧何以“翻红”？
 

《陆战之王》中的陈晓，《空降利刃》中的贾乃亮，《飞行少年》中的严屹宽，这几位偏偶像化的主演都和传统军旅剧选角大为不同。但能够吸引到这些有市场认知度的演员参演，也表明军旅剧逐步走出了“国家队”主导的中低成本制作，开始在主流商业剧中谋求一席之地。

 

《特战荣耀》敲定杨洋，《号手就位》选择李易峰，更是再度印证了军旅剧在当下市场的紧俏性。

 

军旅剧为何突然间就翻红了？

 

首先，军事题材电影的大卖让军旅剧在剧集市场的重要性凸显出来。吴京的《战狼》以黑马的姿态为军事电影杀出一条血路。随着《战狼2》《红海行动》的大获成功，军旅题材一时成为影视圈的香饽饽。

 

在《哪吒之魔童降生》之前，中国电影票房影史三甲恰好集齐了海陆空三军：冠军《战狼2》拍的是陆军特种兵，亚军《流浪地球》则是空军宇航员，季军《红海行动》聚焦海军陆战队。这样极高的精准度，显然会刺激人们争着拿下剧集市场这个类型的头筹。

 

 

其次，受社会心理和时代情绪影响，加上审美的变化，明星们在选戏上更加谨慎。一方面要融入爱国主义涌动的“大合唱”，另一方面阳刚之气的审美一定程度压倒了“奶油小生”，明星转型选军旅剧演军人再好不过。

 

再次，影视行业的宏观政策发生了很大的调整，商业类型剧重新洗牌。古装剧播出受限，抗战剧、谍战剧的风口也在收紧，“老剧翻拍”遭到重点治理。接下来几年都是重大节庆点，“主旋律中找类型，现实题材找话题”便成为影视创作者选择项目的一条基准线。

 

 

在这样的背景下，和国家形象密切相关、具备一定戏剧空间、关注新时代风貌、带有一定揭秘性质的军旅剧便脱颖而出了。比如，《号手就位》是第一部火箭军题材的影视作品；《试飞英雄》讲述了空军试飞员向死而生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尽管军旅“咸鱼翻身”，但是客观来讲，最近播出的几部军旅剧还没能完全突破这个类型的瓶颈。它们不仅在视听刺激上不及军事类电影的爽感，在社会穿透力和传播度上也和话题公安剧相形见绌，一些专业上的细节还经常会被军迷抓住吊打。军旅剧似乎只是看上去很美。
 

爆款军旅剧路在何方？
 

为了区别开来，不妨把《战狼2》大火以后的军旅剧称之为“新军旅剧”。新军旅剧，不应该仅仅只是换了一批年轻的演员，在表达空间和美学风格上也应该有所革新。不然，重复《士兵突击》中的“老三样”，难免会产生“千剧一面”的结果。
 

吴京能拍好《战狼》，除了有参演军旅剧《我是特种兵2》在部队体验生活的前史，还借助了一股“神秘力量”：网络军事小说。

 

《战狼》和《战狼2》的编剧都有董群（网名纷舞妖姬），他是知名的军事小说网络作家，代表作是《弹痕》。军事文的天马行空和热血燃情无疑影响了《战狼》系列的基因。

 

 

事实上，董群的《弹痕》，以及另外一部军事网络小说《狼群》，都在前几年被人宣布要改编为剧集，但后来都不了了之。这类小说一般多为雇佣兵题材，虽然好看刺激，但是和现实太过于脱节，很难进行改编。但是，既然网络军事小说可以为电影加分，总是有一定的方式，可以融入到军旅剧的创作中。

 

军人关乎国家形象，创作中难免受到各方掣肘，而作为一种针对性的解决方案，“准军旅剧”也被开发了出来。

 

所谓的“准军旅剧”，指向性也比较明确——海外安保剧，既保留了军事剧的类型元素，也解决了“开枪打炮”的戏剧假定性。

 

除了黎明主演的《莫语者》和江何工作室开发的《义无反顾》已经杀青以外，同类题材还有一部《海外安全官》的电视剧也已启动。而已经定档2020大年初一的成龙新片《急先锋》，也是讲述一个名为“急先锋”的国际安保团队的国际冒险故事。

 

 

“海外安保剧”多少有些曲线救国，既然军事题材的电影可以有“敌人”，剧集是否也可以这样设定？

 

在《特战荣耀》曝光的片花中，出现了这样的台词，“保证中国公民的安全，是我们军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中国公民在边境遭受如此恶劣的袭击，是中国政府绝不能允许的。”可以窥见，杨洋主演的这部军旅剧，会出现“真实的战争”。

 

众所周知，《红海行动》是根据2015年的“也门撤侨”事件改编。但事实上，全副武装的“蛟龙”特战队员虽然荷枪实弹在码头安全警戒，并没有和恐怖分子有过交火，更别提电影中所表现的激烈战斗。这意味着，艺术创作要有它的现实触发点，更要有戏剧假定性。

 

 

如果军事题材对抗某一国会有外交影响上的考虑，那么不妨把步子迈得更大一点——对抗外星生物，或者处理更大的危机事件，《流浪地球》正是后者。事实上，在美国的科幻电影中，美国军人和外星人作战的故事时有发生。《上海堡垒》如果把“灰鹰小队”对抗外星人拍得更加写实一些，应该不会是现在这种结果。

 

“主旋律中找类型”是业界看好军旅剧的主要原因，但目前的军旅剧最欠缺的还是类型。军旅剧首先要在“剧”这个字上下足工夫，国防教育和征兵广告，只是军旅剧附带的一种功能。只有摆正了这个位置，军旅剧才有可能出现真正的爆款。

 

随着军改的深入，原先各总部和各军区下辖的电视制作机构已经逐渐撤编，这预示着军旅剧已经由军队直接把控和参与创作生产，转向民营公司主导、军方宏观指导的局面。可以预计，新一代的军旅剧在类型化和“丰富性”上会有所突破，但在真实感和抓地性上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文/杨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