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传统剧集发行主要有两种商业模式。一种由电视台、视频网站等平台向剧方按集采购剧集的版权,称之为版权剧;另一种由平台自己选择题材组织剧本,找影视公司(即剧方)制作出剧集在平台播出,称之定制剧。分账剧则是区别于二者外的另一种新的商业模式。
2016年,爱奇艺把源自电影行业的分账模式引入到网剧领域,由此诞生了分账剧模式。当年播出的《妖出长安》,以450万的投资获得了2000万的分账收入,投资回报比高达1:4.5,成为以小博大的经典案例,由此引发了业内效仿。其后,优酷与腾讯两大视频平台也相继加入,分账剧的数量和分账收益不断刷新。
投资风险主要由剧方承担
按照互联网行业的术语,版权剧、定制剧都属于To B商业模式,相当于剧方把剧集版权售卖给了视频平台和电视台这样的机构,由此获得收益。至于这部剧在视频平台和电视台面向用户和观众播出之后是成了爆款还是扑街,是赚还是赔都与剧方无关,也不影响剧方的收益。
分账剧则是To C(直接面对消费者customer)的商业模式。剧方与平台之间没有版权交易的买卖关系,而是利益共同体。相当于剧方将剧集内容放到视频平台播出,视频平台将播出该剧所获得的会员和广告收入,按照约定比例分给剧方。双方收益的多寡由观众的认可和喜爱程度直接决定。
分账剧To C模式下,平台不用事先支付版权费用或制片投入,剧集投资失败的风险主要由剧方承担。相较于传统剧集To B的发行模式,平台方的资金风险降低了。剧方的风险虽然增加了,但如果该剧成了大爆款,投资回报率却比按集出售版权给平台高得多。
分账剧的兴起与网络视频平台有直接的关系,剧方与平台之间如何分账?新京报记者梳理了爱优腾三家平台最新版的分账剧分账规则。三家关于收益分成的计算公式基本相同,剧方的收益由两个部分组成:会员分账收入和广告分账收入。其中,“广告分账收入”的计算方法三家也基本一致,均为剧集的商业性广告收入,除去运营成本之后,再按照平台与剧方约定的比例进行分成。
至于“会员分账收入”部分怎么分,三家的规则各有不同。爱奇艺和腾讯更看重“单集播放时长”。在他们的分成体系里,“会员有效播放次数”是重要的因素,而两家对于“会员有效播放次数”的定义大体相同——爱奇艺要求“会员观看付费单集超过6分钟”,腾讯视频要求“会员连续观看该剧单集超过5分钟”;相比之下,优酷更关注“会员观看该剧的总时长”,在计算“会员观看的收入分成”的公式里,引入了“会员观看总时长” 和“集数系数”的概念。
此外,爱奇艺和优酷的分账规则里,平台会对分账剧进行评级。不同的评级对应了不一样的“每部/季的单价”,该单价被纳入收益计算公式,直接影响剧方能获得的“会员分账收入”;腾讯视频最新版的分账剧分账规则则取消了评级,直接把“会员有效播放次数”的单价统一设定为1元。一部分账剧“会员有效播放次数”达到了多少就等于多少元,再乘以约定的固定分成比例(独家合作90%,非独家45%),剧方可以直观地知道该剧“会员分账收入”的数字。
三家平台对于分账剧的集数和总时长也各自设立了硬性的准入门槛。按照爱奇艺的规则,单部/季网剧正片时长(除去片头片尾)不少于240分钟,集数不少于12集;优酷则要求单部剧集数不少于12集,正片时长(除去片头片尾)每集不少于30分钟。即正片总时长不少于360分钟;腾讯相对宽松,规定单部/季分账剧正片时长(除去片头片尾)不少于20分钟,对于集数暂不做要求。
2019年实际上成为了分账剧发展过程中的一个分水岭。
正是从2019年开始,分账剧的收益和口碑均有了明显的提升,剧集热度开始与品质正相关;题材变得越来越多元,主流化趋势明显;以往分账剧的创作主力以新人新公司和腰部影视公司为主,今年以来头部影视公司相继入局……分账剧,正在迅速成长为剧集领域里堪与版权剧、定制剧匹敌的一支力量。
1、收益口碑均有明显提升,热度与品质渐成正比
2019年之前的分账剧,分账收益较高的多处在1000万~3000万区间。例如:2017年的《假凤虚凰》分账1000万,2018年的《等到烟暖雨收》3000万、《时光教会我爱你》3000万。2019年~2020年播出的分账剧,获得1000万~3000万的分账收益变得更常见,超过10部达到了这一成绩。分账收益的“天花板”也有了很大提升,两年间分账超过5000万有5部之多。其中4部在2020年播出,分别是《我的刺猬女孩》(5000万)、《约定期间爱上你》(6000万)、《少主且慢行》(7500万)和《人间烟火花小厨》(1亿)。
以2019年为界,分账剧的整体口碑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2019年之前播出的15部,豆瓣平均得分5.49;2019~2020年播出的23部,豆瓣平均得分6.78。全部38部分账剧中,评分最低的是2017年播出的《龙日一,你死定了》(3.1)和《花落宫廷错流年》(3.3);评分最高的分别是2019年播出的《你的未来已签收》(8.3),2020年播出的《侠探简不知》(8.2)、《如此可爱的我们》(8.2)。
纳入本次统计的2019年之前播出的分账剧,虽然有8分的《花间提壶方大厨》和7.8分的《二龙湖爱情故事》,但其余有评分的均在6分以下,及格率13%。2019~2020年播出的23部,豆瓣6分以上的15部,及格率65%。此外,剧集的热度越来越呈现出与品质正相关的趋势。早期豆瓣评价人数过万的分账剧,评分多不及格;2019年之后评价人数过万的分账剧,评分最低6.9,最高8.2。评分7.2的《我的刺猬女孩》,还位列了2020年度猫眼青春剧热度TOP10,成该榜单唯一入围的分账网剧。
2、从古装甜宠到女性悬疑,打破限定题材更加多元化
统计数据显示,过往分账收益较高的分账剧从题材来看,古装、甜宠(言情/爱情)必居其一。2017年的《花间提壶方大厨》《假凤虚凰》、2018年的《等到烟暖雨收》、2019年的《绝世千金》属于二者兼具;《妖出长安》(2016)占了“古装”,《时光教会我爱你》(2018)占了“甜宠”。以至于业界一度认为,只有古装甜宠这样的“限定题材”才适合做成分账剧。
但近两年,尤其2020年播出的分账剧中,不少既非古装也非甜宠的题材同样获得了好的分账收益。分账收益超过1000万的《危险的她》,讲述四位女性在绝境中自我救赎,扑朔迷离“设局”联手复仇的故事,属于女性悬疑题材;《凶案现场》是更加硬核的刑侦悬疑题材,讲述一线公安干警在侦破谋杀案过程中深挖真相,从而牵扯出背后阴谋的故事。该剧分账金额超过2000万。
从2021年待播分账剧片单来看,创作者已经不再执着于拍古装和甜宠的“限定题材”来赚钱,而是着力开发更多元化的题材。《住在我对面的小哥哥》是奇幻+甜宠+喜剧,《少帅每天都在吃醋》定位是民国爱情偶像剧,《八棱镜》是刑侦+爱情,《一闪一闪亮星星》是青春+奇幻+爱情,而《精准撞击》是青春+体育竞技,《时光分岔的夏天》是青春+悬疑。
3、“新兵”做主力,“老兵”新入局
分账剧从2016年诞生起,就出现了收益破千万的案例,但其话题传播始终局限于小圈子之内,难以触达主流观众。如果选取豆瓣网的“剧集评价人数”作为主流化标准,2019年及其之前的分账剧主流化程度很低,大多数都因评价人数不够未能开分——即便该剧的收益和热度均相当可观。但是,2020年热点分账剧的豆瓣开分率则有了大幅提升,据云合数据,2020年上新分账剧豆瓣开分比例33%,前几年仅在15%上下。
不仅如此,2020年分账剧还与当年主流剧集市场的创作风向和热点话题保持了近乎同步。而此前不论双男主走红还是现实主义风行,分账剧领域永远是古装+甜宠当道。2020年的主流剧集市场上,悬疑和女性题材表现优异。分账剧领域,悬疑题材的质与量均有提升,17部热点分账剧中近1/3有悬疑元素加持,包括了8.2分的《侠探简不知》;女性题材也取得了突破,《危险的她》既有悬疑色彩,又是一部现实题材的女性群像剧。
分账剧的“玩家”一直以新人和腰部公司为主,演员阵容也很少出现“熟脸”。如果把2016年~2020年分账剧的制作公司列张表,观众很难从中找到熟悉的名字。新片场影业、映美传媒、麦田映画、核桃影业、酷鲸制作、山河万物影视传媒……这些剧方多为成立年头不久、公司体量不大、出品的剧集作品还不算多的“新兵”。而随着分账剧市场体量的扩大和分账收益的提升,主流剧集制作的“老兵”陆续入局。2021年的待播分账剧制作公司里出现了慈文传媒的名字,《时光分岔的夏天》就是其出品的第一部分账剧。
附:分账剧表现演变示意图
文章来源:新京报